“我又找了個和我爸一樣性格的人。”這種自省式的筆記常引發(fā)深度討論。
心理學告訴我們,人會在親密關系中重復童年模式,但很少解釋為什么明知是重復,卻依然跳不出去。
或許答案藏在一些文學作品里,它們比教科書更早洞察了這種輪回。
杜拉斯在《情人》開篇寫:“我認識你,永遠記得你。那時候,你還很年輕,人人都說你美,現(xiàn)在,我是特地來告訴你,對我來說,我覺得現(xiàn)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,那時你是年輕女人,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,我更愛你現(xiàn)在備受摧殘的面容。”
這種對“備受摧殘”的迷戀,或許正是重復的根源——我們熟悉的愛,總是帶著某種痛苦的味道。就像從小在爭吵聲中長大的孩子,成年后會對平靜感到不安,反而把激烈沖突誤解為激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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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百年孤獨》里布恩迪亞家族的命運輪回,不僅是魔幻現(xiàn)實主義的設定,也是親密關系的隱喻。阿瑪蘭妲終生未嫁,不是因為沒人愛她,而是因為她恐懼重復曾祖母的悲劇。結果她用拒絕制造了另一種重復——孤獨的輪回。我們常常如此:為了不變成母親那樣控制,結果用疏遠制造了另一種控制;為了不像父親那樣冷漠,結果用討好延續(xù)了不平等。我們以為自己選擇了相反的路,卻還在同一種磁場里打轉。
打破輪回需要的不只是決心,更是勇氣——承受未知的勇氣。就像《飄》里的斯嘉麗,在故事結尾終于明白自己愛的是瑞德而不是艾希禮時,瑞德已經決定離開。她說:“明天又是新的一天。”這句話常被解讀為樂觀,實則包含巨大的風險:新的一天可能更好,也可能更糟。但只有愿意承擔這種不確定性,才可能走出舊模式。
像魯迅在《傷逝》里寫的:“愛情必須時時更新,生長,創(chuàng)造。”
但子君和涓生最終失敗了,因為他們只更新了形式(同居),沒更新內核(觀念)。真正的更新是承認自己的模式,理解它的來源,然后在每個小事上做不同的選擇。當你想指責時試著表達需求,當你想逃避時試著停留三秒,當你想討好時問問自己真正想要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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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終我們會發(fā)現(xiàn),重復童年不一定是悲劇。榮格說:“你的潛意識指引著你的人生,而你稱其為命運。”當潛意識被看見,它就不再是命運。那些童年形成的模式,曾經保護過弱小的我們。現(xiàn)在我們可以感謝它,然后輕輕放下,像《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》里的塔拉,帶著過去的痕跡,飛向自己選擇的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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